无籍籍名的阿勉

昼短苦夜长,何不秉烛游

《沉延》3 尘世往来思归处

许清澜自小便有不足之症,王爷爱护得紧,不过是去王府花园里赏花,王爷都会安排一大波人守着。

然许清澜喜静,不喜一大群人跟着,只觉仆从们太过吵闹,见之便觉心中烦闷,而他仿佛被圈在笼子中的鸟,被观赏、被监视、被精心养护,却不得空间,不得自由。

也就在那时,他注意到了那个跟在父王身边沉默寡言的少年,他听说那是他名义上的哥哥。


许清澜便闹着要他来陪,王爷拗不过也只好允了。自那以后,小公子身边跟了个沉默寡言的侍卫。

这侍卫用着舒心得很,同他摘花扑蝶,也不会唠叨。许清澜会唤他兄长,少年愣了下眨眨眼又提醒他不必这般称呼。

“兄长。”

“公子唤沉延便可。”

“好的,兄长。”清澜说着笑了起来,眼睛眯起来可爱得紧。

沉延看着他微蹙眉头,又无可奈何。


然世事难料,事有蹉跎。


一次,清澜唤他兄长时被王爷听见,狠罚了他一顿。


清澜很喜欢他,可小孩子总是调皮些,又好玩闹,尤其是他因体弱常被众人看顾从未能放肆的玩过,更是好奇得紧,什么都想去试试。

可若小公子出了事他会受罚,他若敢管束小公子,便是僭越更会受罚。

左右都使不得,他哪管得了小公子,只得做低了姿态,小心陪着,心里默默盘算,今日又要挨多少罚。


有次小公子爬高,险些摔伤,吓得哭了一通,碰巧被王爷撞见。王爷当即发了好大的火,清澜起初还为他辩驳,却被王爷以为沉延威胁清澜,就罚他罚的更重。

后来清澜就不拦了,也安分了很多,可是王爷不喜沉延,见他做什么都是错的。欲加之罪,何患无辞。清澜有个头疼脑热都会连累沉延。

再后来清澜求王爷换了侍卫,自此他们尽量不见,不说话。

他开始疏远沉延,也困住了自己。



清澜的丧礼过后,沉延开始日益频繁的出任务,忙得脚不沾地,每次回来都带着一身伤,回去同王爷汇报,身上永远绕着血腥气。


沉延出任务回来,带着血气,也常被同僚拦下。

那人看他憔悴的样子,也有些不忍。

“沉延,你处理一下再去汇报吧。”

沉延挤出个苦笑来道:“王爷催的急呢。”

他哪里有时间管自己,况且王爷看他狼狈的样子兴许会高兴呢。

“也不急这一会儿,身体要紧啊。”

他只应了,又复往常一般去复命。


如此几次,王爷起初还高兴他血的气味,后也渐渐烦了,差他清理。


沉延奉如圭臬,仔细清理了才去见王爷,可王爷催得又紧,于是他时常图快便用冷水冲洗,冰冷的水从背部倒灌而下,伤口冲刷得泛白,又用绢布匆匆缠紧,旋即去复命。


如此做法便是铁打的身体也扛不住。沉延在一次任务中归来,伤重陷入昏迷。

王爷久不见沉延,着人去问,才知详情,见他伤得那般模样,出口便斥他无用。

然其心里多少也有些触动,想着等他醒来便待他好一点,不再那般逼着他做任务。毕竟好刀也总得有喘息的时间才用得长久,怎么能这么快就废掉,岂不可惜。


可沉延却不见要醒来的模样,请了郎中来瞧,是为中毒之兆,然郎中自身医术有限,只能暂保他性命。

王爷暗中请了不少郎中来,却毫无成效。

而后适逢一游医来访,端得一派几分仙风道骨。

王爷瞧着游医,道:“阁下瞧着有些眼熟,本王可曾见过?”

“王爷说笑了,草民虽四处行医,但多行于山野,哪能得遇王爷。”

王爷摆了摆手,准了游医去瞧病。

游医走近帐前,观其神态,并未错过沉延轻颤的睫毛,把了脉,沉吟片刻,道:“此毒需至亲之人之的血做药引方能解,不知这位公子可还有亲人安在?”


王爷听闻后看着闭沉延叹道:“至亲之人,如今哪还有你的至亲。”


王爷看着那张苍白的脸心里竟觉得有些可惜,而后又觉得烦躁,他怎么会可惜一个罪子。他思虑半晌,心中方定,他不过是觉得沉延这般死去太便宜了,他要让沉延活着,痛苦的活着才能赎罪。

王爷取了自己的血,让游医去试。


不曾想,沉延的毒居然解了。


王爷是有些意外的,那孩子竟是他亲子吗?游医熬药都有人盯着,是做不得假的。那孩子他未曾上过心,如今细细想来却诸多记忆中,满是他沉默着或站或跪的样子,却好像从未见他笑过。


沉延又睡了两日才倏然醒来,瞧见王爷陪在他床边,着实有些惊恐,连忙告罪。

王爷并未计较,只让他宽心,也不再让他继续做那些任务了。

沉延起初还有些不解,他跪在床上惶恐的祈求王爷。

他可以继续做事的。

他不能没用。

可王爷见解释不通便冷脸打发了他,叫他安心养伤。

沉延见王爷不悦,也不敢多话再触霉头,他伤还没好,再受罚怕是挨不住。

王爷看他乖觉便帮他更衣。

沉延见状连忙推拒道:“王爷,这不合规矩。”

可他小心觑着王爷脸色,见王爷冷脸呵斥他便不敢动了。

王爷解开他的里衣,瞧见他身上道道刀伤和鞭痕,眼底一痛。

那是他的孩子啊。

他竟如此苛待,让他去做那些危险的事。


游医在沉延醒来后就消失了。其实哪有什么亲人之血解毒之说,不过是心病需心药来医,若是病人毫无求生之念,那才是神仙难救。


沉延一时并不同他亲近,王爷也不心焦,毕竟苛责了这么多年,改变又岂是一朝一夕。

沉延换了新的院子,置了仆从,像个真正的王府世子一般。


王爷也常去看望他,眼含愧疚的同他嘘寒问暖。

渐渐的沉延发觉父王好像终于接纳他,疼爱他了。意识到这一点后,尽管他心底还有些惶恐,但他还是很惊喜。


春日渐尽,沉延身体好了许多,王爷也陪着沉延在院中赏花。

沉延其实一直想寻个解释,但他不敢问出口。

王爷看着沉延仔细养着,气色好了很多,也养回些肉来,心里叹着这孩子原也是讨喜的。

沉延每次看着他,王爷心里知道他想问什么,可他也不敢讲,若是……罢了,这样就好了。


王妃怀孕后,曾有亲近的人,却不曾曝露关系。那人是个游医,与王妃偶尔相会,王妃有时身上沾有药香,同那游医身上一般。王爷撞见过两回,深觉有异。后来王妃又与那人远走,所以王爷一直觉得沉延并不是自己的孩子,因而迁怒于他。


王爷揉了揉沉延的头,同他道歉:“父亲对不起你,苛责你这么多年。”


沉延望着飘落的梨花,很是恍惚,曾经那般努力,拼命想要得到的,他受伤中了毒就这么轻易得到了,真是莫大的讽刺。


人间事也不过如此,求不得。


他忽然有些想念母亲,尽管他已经记不清母亲的样子了。因父亲不喜,母亲的画像也未能留下一副。

母亲……

王爷发现沉延发呆,泪水在眼里打转,便轻声呼唤他。

“沉延,沉延……”


沉延他看着洁白的梨花染上殷红的颜色,他病了一场,却寻到往事的踪迹,恍然笑这尘世不过如此。

朦胧中,他看到胸口绽放的血花……

(未完待续……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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